2016年,复旦附中海外基金会的第十年。
为此,《复旦附中人物》将在今年以"我的附中记忆"为话题,分享上世纪60年代至今的校友或老师们眼中的附中故事。
第二篇“附中记忆”来自2009届附中校友周易麟,现韩国首尔大学研究生在读。
上个月某天早晨醒来,看到高中室友发来的信息“周大零!我能跟你约篇文章吗?关于‘我的附中记忆’”。就像十年前,她对我说“下课去吃汤包老鸭粉丝汤伐?”,“放学去后面的春风文具店伐”,“帮我带一个步行街的鸡蛋灌饼好伐”一样,我的回答总是肯定的。
附中的与众不同,可能最初是从军训开始。其他高中的军训,大多是在郊区的专用基地进行,住宿条件各项设施多少有点艰苦。但复旦附中,住的就是我们后来的四人间寝室,训练场地就在我们的操场上,训练反正也不辛苦,吃的是食堂也挺不错,只要不是规定的训练时间,学校周围也是随便买吃买喝的。
小吃街
说起那些吃的,好像大家都非常怀念,尤其是在学校旁边的一整排店铺以及整条复旦步行街都被拆除后。
我还在校的那些年,从国权路383号出门右转,第一家店专卖老鸭粉丝汤,小笼包和小烧卖。那里每天生意火爆,小店座无虚席,更多的是打包带走。有一段时间,我总是听到其他人对老板说,一份老鸭粉丝汤,加蛋。有一天我也忍不住对老板说了,一份老鸭粉丝汤,加蛋。然而端上桌我捣鼓了半天也没看到蛋,就问边上的好友,我刚才不是加蛋了嘛可是没有蛋啊,对方愣了愣说,什么加蛋,那是加大哈哈哈哈哈哈。
它的隔壁,在我高二那年开过一家名叫“创意餐馆”的小饭店,老板娘是个和我妈差不多年纪的上海人,所以烧的菜完全就是家常菜,有一阵我特别着迷,我最常点的菜是青椒肉丝和地三鲜。
这隔壁就是兰州拉面,我室友,也就是邀请我写这篇文章的那位,最喜欢那里的滑蛋牛肉。
再往前一家是川妹子,川妹子我在早晨以外的时间从来没进去吃过饭。每天早晨老板夫妇会在店门口摆摊卖鸡蛋饼,老板做的是软噗噗的那种鸡蛋饼,我只吃这种,老板娘做的是杂粮煎饼,当然也有人喜欢,不过每天都是老板的队伍排的更长。
接着这一排就只剩最后一家店——凡仔汉堡,你说一杯珍珠奶茶一个鸡柳汉堡,老板娘回,好,一杯zēn zū laǐ cá,一个gī柳汉堡。
穿过政熙路到马路另一侧,有中国餐饮界的龙头企业——沙县小吃,还有一家马记麻辣烫,老板长得非常像多年前我型我秀的选手吴斌,还有教育超市,快客便利店,麦徳香。
这仅仅是出门右转三十米左右的范围内。要是出门左转一路向前就会到复旦步行街,那边又是另一个乐园。
劳动周
附中还有个特色文化——劳动周,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。所谓劳动周,就是轮到的这个班这个礼拜的课都不用上了,上午扫厕所(没错,就是扫厕所,不然怎么叫劳动周呢),下午学工(我做过小榔头和音响,反正我爸妈都不信那榔头是我亲手做的)。说到扫厕所,我们班因为男生实在太少了,我还被安排去男生寝室楼扫厕所。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正大光明坦坦荡荡进男厕所的经历了。
校服美
附中还有一样我引以为豪的东西——校服。前两年在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,题为《魔都十五家高中校服大比拼,青春啊~~~~》。那篇文章自称选了一些漂亮的中学校服,但是其中却没有复旦附中。拜托!华菁牌——谢应平校长称之为世界名牌的校服,并且夏季校服还借鉴了世界知名奢侈品牌的经典花纹,不把我们列入其中的绝对不可信。于是我的高中同学x连夜在某微信公众号发布了一篇名为《魔都十家高中校服大比拼!!!》的文章,为附中重夺在上海高中校服界的地位。虽然现在附中的校服已经改版,看起来越来越洋气,但我们当年的校服着实令人难以忘怀。
班主任
接下来登场的是我的班主任,方勇老师,也可能方树爸爸这个称呼更有名吧。方树是他儿子的名字,我们高中那会儿好像还没上小学,有年春游方树来了,老抱着隔壁班一细长美腿姑娘的腿不放(笑)。当然方树爸爸这名字这么有名,一半功劳是因为我们的师母——方树妈妈也在复旦附中教书。
高一报道的第一天,我走进教室见到的是一位穿着布鞋的青年男教师,而他就是我此后两年的班主任。记忆中我们班的成绩可不咋地,年级第一的同学虽然也有,但是平均就上不了台面了。但是,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倒还不错。对了,忘记说明,方老师是教语文的。方老师的语文课气氛是相当轻松的,他说着你听也行,不听他也笑呵呵,喝水自然没事,连吃泡面都是可以的。
吃泡面的事儿并非子虚乌有,因为我就是在方老师的语文课上吃过泡面的人。其实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那个星期我们坐在教室门边的第一组,而我的座位在第一排。中午好像因为什么活动耽误了,就想赶在上课前吃个泡面。当我端着刚倒掉开水的日清UFO色拉鱿鱼口味拌面进教室坐下,连酱料包都还没来得及放,方老师就进来了。我当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,因为我真的很饿,但是老师都进来了我除了忍着也别无选择。然后方老师就开始讲课了,顺便走到我前面说了句,快吃吧。当时吃了第一口就想哭,也许是因为那个色拉鱿鱼有点芥末味儿辣到了我吧。
关于认真
方老师是一个认真且八卦的人。他曾写过一篇名为《关于认真》的文章,对此我不得不做个摘抄,与大家分享。
“(一)有时候,我会坐在一份教案前,慢慢地消磨掉一个下午。我不敢肯定,这样的教案一定会很出色。但这样的生活,对我来说却是一种享受。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人。我也相信,如果别人花上这么多时间,一定会写出比我要精美许多的东西,只是他们不愿意坐下来罢了。尽管这种想法常常让我感到自卑,但我仍然对这种不蔓不枝的生活充满了执着和热爱,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幸中的幸运呢?事实上,我用预备课的时间是很多的。究其原因,主要有两个。第一,智力问题。一篇文章,我往往要读上几遍才会有些比较零散的头绪。要想进一步清理它们,对我来说,无疑又是一个重大的事件。而有些教师只是稍作整理,便能条理有序,娓娓道来。对此,我总是十分的羡慕。第二,性格问题。于己说不过去的,便很难对他人启口,于是又非要读出点自己的体会不可。否则,就不会有任何享受。大学时,曾旁听一位逻辑学教授的课。那天下午,几乎全倒下了。可我却看到他仍然从这头踱到那头,自顾自投入地讲着,那些枯燥的公式在他眼里竟是那么的有趣。他讲到它们时口水淌淌、兴奋激动的样子,让我突然觉得人生原来是可以这么幸福的。我愿意认认真真,因为我坚信,它可以带来幸福。”
其实有好几年没读过这篇文章了,这次又特地翻出来重读。附中不乏语文特级、高级教师,但是方老师讲课风趣幽默,你觉得他总爱开玩笑好像不认真吧,但是讲课内容又非常清晰,配上青年男教师非常有魅力的嗓音以及一级甲等水准(我应该没记错吧?)的普通话发音,只能说附中毕业的你,若是没听过方老师的课,真是很吃亏呀。
他的八卦则体现在日常对我们的关心上,课前,课间,课后,休息时,自习时,当方老师不需要讲课时,他便在教室里踱来踱去,路过一个他想八卦的人,便停下来说两句,“最近怎么变黑了?晚上散步散多了吧?月亮因子也晒人的!”。
因为方老师罩着,所以偶尔闯点小祸也没在怕的。高二的第二个学期,我们班突然养起了兔子。其实这是违反学校规定的,但我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养了。教导主任说过我们好几次,我们依然屡教不改,一只接着一只的养,上课的时候后排的男生把兔子抱在怀里听课,晚自习的时候我们在开水间洗蔬菜喂兔子,放学的时候一群人跑到草坪上溜兔子。到最后面临高三分班,大家都没法儿带去新的班级养着,有一只就被方老师带回家养着了。直到我上了大学,那只兔子还在方老师的丈母娘的花园里茁壮成长。
忆高三
忆高三到了高三,我的班主任就变成了‘上海历史第一人’——陈雁秋老师。根据我们仅有的了解,她可能是全上海最厉害的历史老师。我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,托两任班主任的福,高一高二玩的尽兴,高三除了读书不干别的事儿。陈老师其人很难用这种乏然无味的文字来描述。现场亲身经历效果最佳,再则视频也是可以考虑,再不济也得有个音频,在这三者都无法做到的情况下,你可以去搜陈雁秋老师经典语录集,相信大家读完之后定会有些许体会,虽然不及现场效果的10%。(我有电子版经典语录可以提供,转发此文我考虑给你)
上面提到的这些只是我的附中记忆的小小一部分,毕竟我在附中遇上的那些有趣的同学一个都还没写,逐一写的话恐怕有香飘飘奶茶的月销量这么多吧。上高中的时候,我常常想,为什么高中只有三年啊?后来我高中毕业,本科毕业,回忆起复旦附中的那三年,还是会痴痴地想,如果高中有四五六年这么久就好了。想着想着,研究生也该毕业了。